的。” 章榕会点头道:“好。” 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郁锦梅从楼上下来:“外公喊你上去,榕会。” 她又转向对路意浓点头,示意家里阿姨带她去安置。 外公还并不知家里来了客人,他刚刚吃完饭,喝完药,披着外套坐在床上休息。 精明了一辈子的人,看着章榕会天天在眼前守着,哪有什么不懂的。 章榕会过去替他扶了扶枕头,然后站在床边,低着头,先一步开了口。 “外公,我那天做了一个梦。” 他说,梦见了郁一成从外面回来泼了自己的毛笔字,扛起自己去吃饭,小姨站在对面的廊檐下,怕舅舅把他给摔了。 外公安静地听完,并没有什么惊讶。他咳嗽了声,缓缓点头:“不错,是有这回事。” “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说,“若你舅舅还在,也不用勉强你,守在这里。” 章榕会回答:“我跟舅舅的孝心是一样的。” “你只有心,却无言行,”外公语气非常平静,“章家起势,郁家败落。你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这就是你对我们的交代,又怎么比得上你舅舅?” 他从阿姨手里接过茶盏:“是我忘了,你是谁的儿子。你也是把章培明背信弃义的那一套,学到精髓了。”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章榕会说,“这并没有什么错。” “人为自己,当然没什么错。” 外公道:“等我过身,你小姨孤立无援,甚至像钱铮的父亲一样困于囹圄。到时你在国外逍遥自在的时候,还会不会想到抚养过你的我们?和给了你生命,现在长眠土里的母亲?” 章榕会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不过——熬死了我,你也很快就可以不用再勉强自己做戏。像你这些年一样。” 章榕会:“我并没有置你们不顾。我只是想要做主自己的婚事,如果不是你们当初要送她走,我们不会是现在这样。” 外公喝了两口茶,放下瓷盏:“真正关心你的家人,可以忽视无视。将你撇下,只为自己前程的女人,你倒始终为她不平。” “多说无益,”老人精力不济,疲累地阖眼,“只要你能无愧于心。” 家里阿姨领着路意浓上楼休息,她被安置在一楼的房间,跟章榕会不是同一处。 这里与西鹊山,有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安静。 庄严、肃穆、一切事物归置摆放,有条有理。 她不敢乱摸乱碰,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用具洗漱,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着远处灯光通明的湖畔,然后躺在了床上。 她看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该倒时差的时候却偏偏不困。 曾经无数次想过回来后的场景,却唯独从没想过会来这里。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猎物,面临着一柄随时落下来的铡刀。 路意浓又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同事发来乖乖的照片,耳朵里听到外面似有异响,又很快安静。 或许是家里在阿姨走动吧。 她闭上了眼睛,又睁开。w?a?n?g?址?F?a?b?u?Y?e??????????e?n?Ⅱ???????????c???? 起身拉开一丝门缝,看到倚着门框孤独地站在那的章榕会。 “怎么不敲门?”她问。 “怎么还没睡?”他问。 路意浓看到章榕会红了眼睛,默然伸手拉他进屋,然后关上了门。 “外公的情况不好吗?”她轻声道。 他摇头。 路意浓知道章榕会在顶着很大的压力,面对至亲之人的生死,谁能毫无动容? 如果真的需要二选一—— “章榕会,你……”她开口。 却被章榕会制止:“别说话。” 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有退却之意的话。 他把路意浓带到怀里,按在自己的胸口,吻着她的头发。 第60章 一夜梦境断断续续,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刚刚擦亮,院子里透进来黄色的灯光 章榕会的呼吸温柔地扑在颈畔,他这段时间休息一直不好,眼圈淡淡地泛着青,一道白色的疤痕醒目地延出了眉毛。 路意浓轻声起床,洗漱,出了房门。 外面早已井然有t序地忙活开了,所有人在这里家里各司其职,步履匆匆又极度安静。 有阿姨端着营养师配好的餐食进来,要送到楼上去。 路意浓看到餐盘上压着两份报纸,下意识开口问道:“是榕会的外公醒了吗?” 阿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快了。” “我跟您一起上去吧。”路意浓礼貌地道。 这夜是章榕会这些天难得睡好的一觉,睁开眼睛已经到早上九点多钟。 身边被褥空空如也,摸上去早没有一丝暖意。 他寻到饭厅去,只有郁锦梅在。 “她呢?”他下意识地找路意浓的身影。 “去楼上了,喊下来吃早点吧。” 章榕会立即大步转身上了楼。 外公用完早饭,正闭着眼睛,靠坐着闭目养神。 身旁的秘书一直在读报,旁边有阿姨随时守着。 屋内不起眼处还有一个。 是自己从前那个脸薄又胆怯的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那,悄悄对章榕会摆了摆手。 她乖巧懂事的样子落在章榕会的眼里,不知多心酸。 “外公。”他喊了一声,打断读报声。 “吃过了?”老人家问。 “没,我来喊她一起。” 外公没再说话,他径直过去,牵着路意浓的手,往楼下去。 “谁喊你上去的?”章榕会绷紧了脸。 “我自己想上去打个招呼,”路意浓大胆地说,“都来这里做客了,外公不方便,我要主动去的,不然给人印象不好吧。” 她的手指很软,整个人也是,虽然路意浓很早说过,不要把她想得太过弱小,章榕会还是抑制不住忧心。 这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宝贝,一直疼过来的,怎么忍心她看人眼色,平白受委屈。 他的指尖都紧绷:“不在这里待了。一会儿我去开车,咱们住回去。” 路意浓安抚地反握了握他:“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外公虽然没有跟我说话,但是也没有赶我出去呢,是不是?” 路意浓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来的。 章榕会昨晚不愿多说,但她也知道老人的情况不会太好,她不想让章榕会独自承担对抗家庭的压力,也想做些什么,缓和他和家人的关系。 章榕会不叫她再上楼,但是路意浓没有听。 她每天早起随着阿姨准点应卯,帮忙搭手端东西,再帮些边边角角的小忙,比如添个茶水这样。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周。 老人家喝完茶,到读报的时候,一旁的秘书将报纸递给了她。 路意浓诧异了一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