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翻看着菜单,语气随意地说,“小城市出身,自尊心强,才华横溢,引人羡嫉。” “尤其是那天,你被章榕会羞辱后,还要站在会场上的样子,真是跟我当初一模一样。” 她轻飘飘地提起那天的旧事,在谢辰复杂的目光中,点完了菜,将菜单还回侍应生手里:“那样的事都经历过来了。现在反而要走,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默然。 路青说:“意浓是有我托底的,她继续读书深造,或者日后结婚生子,买房买车,我都能负担。” “而你,”她停顿了一下,“放弃之后,又要从哪里重新开始,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嗯?” 谢辰很明白路青的打算。 她目前没有实权,需要有人在公司里站稳脚跟,就近盯住章培明在商业上的动态,不至于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 等他学业稳步推进,毕业以后立即转正,即可顺利到手年薪近百万的offer。 以后人生再走的每一步,青云直上,都只会让同龄人望尘莫及。 但一旦他半途而废,于路青,也就没有继续投资的价值了。 谢辰自己攒了一笔钱,从去年暑假至今,二十万余。 对于一个大三在校生而言,已经是很不错的积蓄。 但是这些其他方面过度付出的精力,也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学业。 他没有时间刷绩点,在学霸云集的P大,GPA只能算中上,保研前途并不明朗。 出国要准备语言成绩、联系中介做申请,面临巨额开支,即便拿到理想院校的offer,也大概没有拿到全奖去读书的机会。 一条光明坦途,一条荆棘之路。 他能怎么选? 路青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葱段般的长指擦着了火:“我没有兴趣给迷茫的年轻人做精神导师,你想好再给我一个答复。” 谢辰沉默了许久:“我还是想回家看看。” 路青点头:“当然。” 他离开餐厅后不久,收到一条短信。 没有其他的附语,只有一个在江津的地址。 —————— 定好周五的机票,中午时分,挤进闹哄哄的经济舱,脱去一身名利场必备的西装,换上普通的灰色羽绒服。 谢辰重新回归单纯的学生身份。 前面的女人艰难地往上抬着行李箱,身边的孩子扒着她的腿嗷嗷在哭,谢辰顺手帮忙推上了行李架。 落座后,又恰好是在隔壁位置,女人抱着孩子,客气地连连感谢他。 看着舷窗外浓重的云层,听飞机里播报着目的地的天气和温度,他脑子里突然想起花样年华里的一句经典台词。 “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他想,自己是缺少了一些从头开始的勇气。 但是。 只要她也愿意。 —————— 是日是冬至日。 章思晴早早约好要请路意浓吃自己的手工水饺。 她在下课后,坐上来接的章榕会的车,在半途才发现路线不对。 “不是去思晴阿姨家吗?”她觉得有点奇怪地说。 “饺子什么时候都能吃,”章榕会简短道,“有个局。” 路意浓并不想参加章榕会的饭局,尤其是在包厢里看到两面之缘的王家谨那一刻,抗拒的情绪一下到了顶峰。 王家谨的笑也僵了。 章榕会从身后推了推路意浓的腰:“坐下说。” 她面无表情地被迫落座,章榕会抬手给她推来茶水。 王家谨说:“你故意的吧?” 章榕会是用行动打脸他当初的那句,拿不出手、带不出去。 “不是吃饭么?”章榕会问。 他们对彼此都没有任何的好印象,装作空气地对对方视而不见。 章榕会一边随意跟王家谨聊天,一边往路意浓碗里添菜,倒是什么都不耽误。 王家谨觉得他这副样子真是陌生又碍眼,看着那条摊在桌上光彩斐然的手t机链,突然冒出一句不知所谓地冷嘲:“原来也是一个样。” 章榕会随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恰巧路意浓的手机在桌上亮了亮。 她看着一闪而过的名字,下意识迅速点了挂断。 —————— 谢辰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到了江津大学。 天色比飞机落地时已更加昏沉,路旁灯光黯淡,天气预报说晚间可能要下雪。 校内的行人随着天色渐晚,日渐稀少。 南方的冬天,与北方是不同的。潮湿的寒气会从脚上钻入,一点点漫遍全身。 谢辰握着被挂断后再没有动静的手机,在宿舍楼下乖乖等着她回信。 又过了很久,宿管阿姨出来扔垃圾,大约注意到他很久了,开口便问:“同学,你找谁啊?” 谢辰礼貌地回答:“路意浓,她是经管院大三的,我之前送她来过。” 宿管阿姨“哦”了一声,她显然是有印象:“她退宿好久了,早不住这儿了。” “搬出去得一年了吧。”她想了想。 这顿饭给王家谨吃得是别扭极了。 冬至对他来说还是挺重的节日,本来想那天话说的重了,给章榕会低个头,也没想来这儿得陪着路青的侄女吃饭。 他粗声粗气地故意问:“一会儿去玩点什么?下半场再摇人喝点?” 章榕会只说:“不玩。” “老子特意来江津找你……”他叽里呱啦一大通地开始埋怨。 路意浓放下餐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家了。” 说罢,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围上围巾,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隐约听到王家谨挖苦:“你看她那样……” 餐厅外面不远,有一个公交站。 她贴近站牌,研究着公交线路,突然有人拽住她的手腕:“怎么走得那么急?” 路意浓不动声色地挣出来:“我还要回家写作业。” 章榕会不再勉强:“我们一起。” 她说:“我要坐公交车。” “那也一起。” 她觉得章榕会真的不太讲理,说:“你的车怎么办?” “车钥匙扔给王家谨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也没别的选。 路意浓便问他:“你坐过公交车吗?” 章榕会没答。 她懂了,没办法地接过他的手机,帮忙领了一个公交乘车码。 她在帮忙申请的时候,突然感觉章榕会的不接地气挺搞笑的。 怎么这么日常的东西都不知道? 等车来的时候,路意浓又突然天马行空,要是跟章榕会玩你有我没有的游戏,自己肯定能轻松赢下。 他没坐过公交,肯定也没坐过地铁。 章榕会怎么都得掰一个手指吧。 她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