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酒,深一脚浅一脚地被扶上车。 路青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带过车身侧旁的谢辰脖子上隐约露出的淤青痕迹。 微微颔首,道了句谢:“今天辛苦。” 回到西鹊山,家里的佣人帮忙把章培明扶到楼上去。 路青一步一个台阶地跟在后面走。 “姑姑。”楼下有人轻声喊她。 她顿住脚步,回首。 路意浓穿着白裙站在那里,眼圈红红,委屈地开口唤她:“姑姑。” 那一刻,她几乎觉得时空颠倒错乱,站在眼前的仿佛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孩子。 她轻声问:“怎么了?” 路意浓急切地说:“您能不能帮帮我?” 今天是极为忙碌的一天,路青不是在待客交际,就是宴宾喝酒。 等到现在,不再需要撑住面子,未曾有半丝皱褶的高定礼服也就随意地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路青的手够到茶几上的水杯,在手中摩挲着,听路意浓说话。 她隐去大部分的细节,只说今天章榕会同谢辰私下起了很大的冲突,跟他动了手。 她希望,姑姑能开口替谢辰请辞。 原本以为是顺理成章的诉求,路青意料之外地并没有应允,而是直接拒绝了。 “这个不可以,意浓。” 路青说:“为你姑父工作是谢辰辛苦争取得来的机会。他又是贴身助理,涉及到很多商业机密上的东西,不是想结束,就可以立即走人这么简单的事情。” “至于榕会——”她笑了笑,“他可能是跟谢辰有什么误会。等过了这个当口,我会跟他再谈。你不要着急。” “这不是误会。”路意浓说。 “这只是一个误会。” “姑姑你根本不了解!”她想起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浑身都在发抖,激动道,“您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对待谢辰。他的脖子上全t是印迹,我们有机会可以报警的,这怎么会是一个误会!” “正确处理上下级的关系,本身也是工作的一个部分,”路青冷冷止住她的话音,警告道,“别忘记,你现在在谁的家里。” 这个世界上,公平是很稀罕的东西。 但小姑娘好像永远不懂。 她不明白成人世界的算计和角力的规则,一心只有自己那片狭小天地。 像误入猛兽丛林,侃侃而谈食素主义的小动物,幼稚得多么可笑。 路青将她留在江津,若是能安稳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美意? 偏偏她招惹上章榕会。 强行被带进这个游戏里。 才生出一段又一段不平的波澜。 路意浓看着她,路青的神色冷静到极其陌生。 面对着谢辰遭遇的不平,她没有任何维护,仿佛在讨论的,只是一个普通又无关的人。 她没有想过路青口中的答案会是这样。 “如果真的如您这么说……” “如果坐在这里,就是必须低头让步的原罪。” “那我不想再住在章榕会的房子里,”路意浓喃喃说,“您还会帮我吗?姑姑。” 路青沉默地咽下了一口清水。 章培明花了大价钱买来风平浪静、家庭和睦。 她自然知道,见好就收,要物有所值的道理。 至少短期内,不能自己出面去找章榕会的不快,触他的霉头。 她压着心内的不耐,神情疲倦地草草安抚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和姑父说,尽快跟榕会达成一致。” “先去睡吧。”路青放下水杯,示意对话终止于此。 谢辰到那天凌晨才回复路意浓的消息。 他忙到了最后结束,刚刚回宿舍洗漱,手机才充上电。 两人都默契地并没有再提白天的事情。 一者狼狈,一者惶恐。 都不是愉快的回忆。 谢辰:[你几号的机票,我过去送你。] 早前被触握的手指微微一动。 像是一个自动触发的警醒机制。 路意浓:[我跟思晴阿姨一起,很早就走。你别送啦。] 几天后,回江津的飞机上,杭敏英特意让出自己靠窗的座位,又在空姐送餐时主动帮路意浓拿餐递水。 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怎么说过话。 杭敏英心里非常难受。 她觉得自己作为朋友确实做得不好,胆小怕事,在那种时候,带着路意浓从她男朋友面前临阵脱逃。 “但是。” 她对路意浓说:“我知道你埋怨我,但是跟我哥哥硬碰硬,真的是没有用的。” “不说我哥哥的外公那边。那天在场的王家谨,他家里长辈就是、哪怕我不拦着报警,最后你们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我妈……”她无力沮丧地说,“我妈过去,也是没有用的。” 她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又什么都没有说明白。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页?不?是?í?f?ù?????n???〇????5?????????则?为?山?寨?佔?点 路意浓裹着毯子,头顶挨着狭小的舷窗,看着外面的云朵:“嗯,我知道的。” 章榕会肇事逃逸,最后靠人顶包,全身而退的事迹,路青早跟她说过了。 他有那些可以发狠的、恃强凌弱的背景。 无辜受罪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路意浓落地江津后,直接转大巴车回到了桐南。 整个暑假假期里,她一直在等路青的消息。 有游客的时候,就楼上楼下地帮忙接待,清理、打扫。 空闲时就长久地坐在河岸长廊边,呆呆看着碧绿的水面的游过的鸭群。 直到暑假将尽,临开学的那几日。 章思晴打电话问李茹锦,意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阿姨好提前给她晒晒被子,洗洗换季的衣服。 她在那时想,原来自己已经不会再等到路青的电话了。 ———— 她们开学后不久,章榕会因为工作调整,短期内会在江津常驻。 杭敏英从章思晴那里得到消息,急匆匆从学校往回赶。 推开门,没有预想中的争执吵闹、声嘶力竭,只见他们并肩,在厨房的洗手池前聊天。 清洗水果的哗哗的水流声背后是两人熟稔的交谈。 “这次回桐南待了多久?” “一个多月。” “家里还好吗?” “嗯。” “把微信加回来吧。”他给她递盘子时说。 路意浓当时发现自己被删除以后,也清理了好友。 章榕会重提这件事,脸上没有任何愧色。 路意浓没有说话。 “桃子再洗两个?”他偏头看她问道。 “好。” 杭敏英从背后看到章榕会的眼神,心理咯噔一跳。 不是闹崩,也不是翻脸,是关系彻底脱轨后转为进攻的侵略。 从那一天起。 章榕会完全是在追求她。 每日从花店里送来的新鲜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