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为此提前起驾回宫,我已请旨,以去年生擒的瓯脱王做向导,深入匈奴腹地,将其击溃,她不肯走捷径,我心亦如是。” “她若有这样一条不必以身试险的捷径,权衡之下,未必不肯走。” “住口。” 陈卷的话,令那背影回身,将他喝斥了,陈卷不禁满头大汗,心惊自己妄议过头了,等再抬头,那背影已是大步流星的去了。 季胥这里,也因狩猎结提前束,返回了官署当差,月中时候,听说了北境边庭不宁,光禄勋受命领兵击敌的事。 出发那日,东郊大点兵,许多兵卒的家眷都来相送了。 还有的带了儿女来,她们会在灞桥边上折了柳枝,放在丈夫的包袱里,以取相留的寓意,盼望郎君早日得胜归来。 尤鲁的一房姬妾也乘车来送了,拉着哭哭啼啼的,尤鲁的脸直红到脖子,说: “老子是去杀敌挣功名的,比憋在长安畅快百倍,你反倒哭丧着脸。” 这姬妾在他胸前捶了道: “妾这是心系将军安危,故而哭泣,沙场刀剑无眼,将军可一定要当心。” 说着,也和许多女眷一样,在他手心塞了一段柳枝,依依不舍的与他挥别了。 “回去,回去罢!别送了。” 尤鲁一面回头招手,一面打马到了他异姓兄长身旁。 见他低眸看了自己手中的柳条,越发不自在了,故作洒脱道: “这都是娘们才信的东西!” 不过倒也没丢,将柳条攥成一个环,背着手下的将士,悄悄的塞在自己衣襟里了。 “众将士已整顿待发,只等将军令下。” 陈卷一改平素文弱先生的打扮,也身穿坚铠,打马来道,风将旌旗吹的飒飒作响,马背上的身影反而安静,顺着主公的视线看了,那是从清明门出城而来的路。 不过,此处远离城郭,路上送行的家眷也已经撤去,空无一人,唯有风动野草,冷冷清清的。 “出发!” 庄盖邑敛收了视线,掉转马匹,对着千军万马施令道,乌压压的一地向边庭而去了。 汤官处,也在说汉军去打仗的事。 “卓庖人,你家女婿是军营里的弓弩手,可也在征讨匈奴的军队里头?” 周平问道,自从历经别苑随行狩猎一事,她的心有了改变,心里对季胥少了几分尖酸,多了几分的诚服。 连带饼饵室,与最早由季胥创立的饼饵次室,两室的关系也变好了,不像从前那样水深火热,她和这里的庖人还时常的磕闲牙呢。 “可不是,我女儿一早就做了干粮、馕饼,去灞桥边上折柳相送了,盼他平安归来,这会儿行军的队伍想必已经出了函谷关了。” 只听人群里有提醒道: “汤官丞来了!” 院中聚集的食官们便不说笑话,或是聊闲天了,专心的听季胥给各室安排事宜。 如今是春夏更换之际,各室的事务也随四季时令而更迭例。 如酒浆室,不酿春醴,改酿夏醴多少石了;果蔬室的时令蔬菜,也由春韭等,换成了茄子、胡瓜等;饼饵室、次室的饼酵法,因天气转暖,发酵时间也要随之变短。 “一定要多为留意,以免发酵过头,食之有损身体。” 季胥叮嘱道。 除此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酒浆室的贾酒正,因办事不力,被贬为酒人了。 这事是汤官令她老人家的处决,季胥从别苑回来之后,将马匹被针扎而受惊发狂的事禀明了汤官令。 虽无实证,但当时有不少人目睹了贾酒正上前替厨婢托举粮袋,排查后,只有他嫌疑最重。 况且前年王胡子吃醉了酒误事,就有传言是他用烈酒,替换了王胡子的浊酒,虽说这也是王胡子自己当差时吃酒贪杯,有错在先,但贾酒正也有设计陷害上官的嫌疑。 当初汤官令没有深究,放过了他,这次无论如何找了理由,将他发落了。 这些事吩咐后,只听季胥照常道: “各室都散了罢。” “是。” 食官们齐声应诺,各回地方当差去了,门口看了这幕的汤官令点了点头,和随身的老嬷嬷道: “这汤官处,越发井井有条了,我选的人,没有错。” 看了这院里嫩绿的青槐树,被风吹的窸窸窣窣,一片盎然生机,老汤官令满意的拄杖去了。 这院中的青槐树,从夏到秋,满地落叶,再到深冬,枝头堆雪。 底下的食官来往不绝,官服也穿夹的,带毛的了,小葫芦穿着厚实的夹袄,在雪地里摔了一跤,爬起来道: “汉军凯旋,汉军凯旋了!” 满院奔走相告了,都为此高兴不已。 自然也更加的忙碌了,因禁中要在明光殿犒赏大败匈奴的军士,丝竹管弦,美食珍飨,整整三日方歇,整个膳食局都为席面而忙。 季胥作为汤官丞,自然不能免。 且还有一则消息,是禁中的小黄门来传的口谕: “光禄勋曾在敌腹身中箭伤,好在不曾伤及要害,太医已挖去腐肉,嘱咐调养,这期间的饮食,便由膳食局来筹备。” 第209章 光禄勋身负箭伤的事,在朝野中传开了,不少官员来府上探望,一连数日,门前络绎不绝的车马,都以病者需要静养为由,由陈卷接见了,事后到寝间回禀了此事。 只见太医正在换药,庄盖邑的伤在右肩,因边庭荒凉,能用的药很有限,也找不到好的郎中,随军的医官到底比不上帝室的太医,加上他带伤御敌,要以右手挽弓挥剑,这伤口就一直没长好,后来还坏死,形成了腐肉。 在班师回朝那日,太医为其挖空了腐肉,那右肩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需要每两日换一次药,静心修养,避免使用右手,以便伤口痊愈,这些都是太医的叮嘱。 这会袒衣由太医换药,能看到他前胸后背,都有不少旧伤留下的瘢痕。 这右肩的箭伤,换作常人经受换药的清理,早也疼的嚎叫了,他连眉也不皱一下,仿佛一点也不吃痛。 就连挖腐肉那日,也不曾发出一声轻哼,太医挖完下来,脑门的汗比他还密集。 这会,换完药,系上中衣,听了陈卷说这一日有谁想见他的。 “主公大胜归来,中朝局势有变,不少来登门来贺的,就连昔日口出狂言,与尤将军做赌的司隶校尉,一早也想会见主公。” 陈卷摇了摇扇,颇为畅快的道,见他并未展颜,稍近一步道, “只是,汤官丞这几日倒不曾登门,也许可派人去请。” “退下。” “是。” 陈卷撤身去了,和膳食局来送食馔的人迎面相见了,是导官丞领了一双厨婢来送的,由门上伺候的小厮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