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问。 章榕会这才认出他,很有些意外:“您来了?” 终于成为章榕会的座上宾,路勇这会心理别提多得意,他心下知道这事儿妥了,又暗赞怎么会有这种际遇? 妹妹高嫁不说,女儿又得了章榕会青眼。 妹夫和女婿的亲近程度,到底又是不同的。 他拿着岳父的长辈做派来,也就没有太低声下气:“榕会,我这次来北城,是有个事儿。” “不知道你们江津公司那个陈总……最近被调查了,你知不知道?” 章榕会挟了一块软嫩无刺的鱼腹放到路意浓的碗里,并没有回答。 无人捧场,路勇也只能继续说:“这个人之前跟我私交比较熟,现在被调查也难免牵扯到了我。” “其实、这都是误会一场。做生意嘛!有些人情上的事顺手帮了点忙,可能确实……不是解释得清的。” 他偷瞥着章榕会的表情,也说得也心虚:“你看能不能?” 章榕会神色平淡地道:“饭桌上不谈这些,后面我秘书会联系你。” “好、好,”路勇连忙举杯,“有你这句话就好,我陪一个。” 章榕会没有给面子,而是拿了茶轻飘飘地给应付了。 一顿饭也就吃了一个来钟,路勇走的时候满面红光,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压不住内心的得意。 他对路意浓嘱咐道:“你跟榕会好好的。” 又喜悦地说:“我回头让家里,把江津的房子收拾出来,你们回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个事儿,章榕会却没有拒绝,他明明有房子,却还煞有介事地回:“也好。” 那封包着几千块的信封压在路意浓的包底。 她看着路勇的背影,只觉得恶心。 怪不得章榕会的人生看起来易如反掌,原来金钱是真的可以买到一切。 可以买到父亲的关心、示好、直接甚至买到亲情。 太可笑。 回去的路上,路意浓恹恹开口问:“这件事,你要帮忙他的忙?” 章榕会开着车,点头:“只要乖乖退出钱,我会吩咐下去酌情去办。” 他见路意浓不再说话,从后视镜里看她表情不高兴,解释说:“不是为别的,他有不良的记录,对你也不好。” 路意浓靠着车窗,神色平静地问:“是你吗?又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她说的是之前章榕会想把桐南的家人,打包送出国那件事。 他那时在G市深思熟虑,言之凿凿地劝: “如果家人在那边怕无聊,可以投资开店,做些生意打发打发时间。” “弟弟也不用在国内卷应试教育了。后面直接留学或者回国,我都能安排。”他似乎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路意浓说:t“他们不会去的。” “章榕会,我家里都是非常传统的人。他们年纪大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背井离乡,去追求什么高质量的生活。”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你这种奇怪的好……有我一个就够了,你能不能别让所有人都必须配合你,过得这么辛苦?”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压不住在抖,章榕会把人搂在怀里,吻着侧脸说:“这不是跟你商量着来。现在不愿意,就当个备选吧,好不好?” 这会儿面对路意浓的问题,章榕会只是冷笑:“你父亲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力,对我而言又有拿捏他的价值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找来,我也没有四处惹闲事的龌龊。” “但是他还是知道了。”路意浓说。 章榕会回头看着她:“迟早也都是要知道的,不是么?” —————— 朋友聚会的时候,王家谨对靳南说,章榕会的脸色像晴雨表,最近跟小侄女好不好都在脸上了。 靳南看着那头喝闷酒,一直在看手机的章榕会,叹了口气。 “算了,我给个台阶去吧。” 靳南坐到章榕会的身边,径直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划开那个置顶的微信,拨出了电话。 在章榕会的目光中,沉然开口:“你得来接他一下啊,章榕会今天喝得很醉了。” 路意浓过去的时候,章榕会果然如靳南所言,醉得不行,靠在沙发上,紧紧闭着眼。 她在路上有点吃风,这会儿屋里味道呛,就用衣袖捂着口鼻,咳了声。 王家谨往旁边踹了一脚:“烟掐了,不看事么?” 那人悻悻往桌上的烟灰缸按灭了烟头。 她试着扶了一把章榕会,对方的身体紧贴在她的身后,一下没撑起来,沉得要命。 王家谨就看着章榕会演,并不奉陪地对路意浓摊手:“又不是我喊你来的,靳南还在外面打电话,要帮忙你去找他。” 路意浓犹豫了一下,只能去外面找人。 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刚刚掐烟的那人对王家谨轻浮地问:“这个女的挺漂亮,混哪个圈里的?” “脸上、身上哪动过没有?” 章榕会睁开眼睛,盯着他看,冷森森地问:“你在说什么?” “你在对我女朋友好奇什么?” 王家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踢到铁板了吧?看你不长眼的,还不赶紧罚酒!” 路意浓找到靳南,回到包厢的时候,桌上已经一字排开数十只玻璃杯,又开始码第二排。 澄黄的酒液浸透冰块,有个人像小丑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往里灌。 路意浓没有留心,在靳南的帮助下,终于把人扶起来。 他们就近回了P大那边。 靳南将章榕会扶进卧室,弄到床上,看向一旁的路意浓,问:“他最近心情一直不好,你们又闹矛盾了?” 路意浓站在那,跟他不熟,也不想说。 但靳南大概是能猜到的,他说:“他家里是麻烦点,但会哥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左不过是大家拳头碰拳头,看谁能硬过谁。” 他深深叹气:“你也别太让他孤立无援。” 床头开了两盏小灯,路意浓用毛巾替章榕会擦了脸。 她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他片刻,起身离去时,又被抓住手腕。 章榕会抬起上身,一头栽在她的腿上,眼睛通红地往上看。 一秒比十秒更久。 又或者过了很久在他眼里只是须臾。 “爱我吧,”章榕会抬手,恳求地说,“都教你那么久了,怎么就不能爱我一点呢?” “你总是为别人跟我吵架。又一门心思只想分手,这里疼。”他握着她的手掌,轻轻覆上自己的心脏。 左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放了十几张照片。 他们没有几张合照,又都不是爱拍照的人。 虽是偷拍视角,章榕会一直也舍不得扔。 路意浓曾翻出来一张张看完过,又默默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