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地烦着她。 “妈妈,我跨完年就回来。” “都跟陈橙约好啦。” “就我们俩。” “妈妈、” 李茹锦被她烦得没招,拿起扶手上的手机,给她转了一百块钱的红包。 “跨完年立即打车回来。坐上出租就给我打电话,我到小区门口等你,知道了?” “好嘞!”她笑嘻嘻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谢谢母亲大人慷慨资助!” 垣城只是一个小城市,从东到西贯穿整个城区开车只需要几十分钟,从家里出来搭车到市图书馆的草坪公园,只用了十块钱。 陈橙早等在入口,等她下车,两个小姑娘牵着手奔跑,高兴的在人群里上蹿下跳。 往日天寒地冻,草坪公园过了九点钟早就空了,今天时间越晚,反而人愈见多,四处有摊贩在叫卖着烤肠饮料,手套帽子,还有各色装饰品。 路意浓同陈橙一人拿了一只闪光的发箍戴在头上,找了个角落没人的位置,看陈橙用手机流量播放的跨年演唱会。 等到自己的爱豆出场,陈橙激动地手机捂在胸前,大声道:“这辈子怎么都得去一次现场吧!啊!怎么那么可爱!” 路意浓是纯粹的断网选手,哪怕陈橙已经介绍过八百遍,她对着台上四五个一模一样妆造的男生还是犯了难:“你喜欢是哪一个?” “哎呀!这个这个!路意浓你是不是脸盲,他明明这么特别!” 图书馆上方巨大的白色钟面时间未至零点,天空突然爆开花火,众人仰头惊呼的瞬间,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路意浓,你的发箍掉了。” 她下意识地转身,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果然松散插上的发箍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过大的肢体动作已经不见了。 她急忙双手拿过,对对方道谢,又想起什么,仰头望向对方的脸。 头顶的斑斓花火,照出一张,很眼生,又有些好看的脸。 她有些抱歉地说:“啊,对不起,我不记得你的名字……” 男生的脸上露出善意友好的笑:“没关系,是我知道你。” 陈橙终于从头顶的烟火中回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探头望见站在路意浓身侧,与她低头相望的男生。 “哦哦哦!是谢辰啊!” 黑色夜幕下的漫天星光,城市璀璨如昼的灯火,好像在此刻都比不过他明亮带笑的眼睛。 路意浓抬头与谢辰对视,感觉一股热意慢慢从脖子上升,蒸到脸上。 她有些羞赧地别开眼看着天空,抬手扶好发箍,右手欲盖弥彰地扇起毫无作用的风,挽着陈橙的胳膊,往她身后略藏了一下。 身旁的人看着她一连串的小动作,发出善意的哂笑。 路意浓的脸悄然更热了些。 但她不敢看。 她在十六岁前夕的跨年夜,见过一场盛大的烟花。 由此认识了一个人。 这是故事的开始。 第3章 婚后一年余,路青主动跟章培明提及,想回老家,在本家收养一个孩子。 “是一个男孩,”路青垂着眸子,手执长勺,t给章培明碗里添着煮得白白的养生汤,“他父亲是我表姑家的弟弟。孩子才三岁,父母前后都没了,家里的孤寡老人也难教养他。” 这是路青除了婚后开头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跟章培明提及跟孩子有关的事。 她没叫人为难,很识大体地提前表明了立场:“培明,榕会二十岁了,我也不打算自己再生。这个孩子只是名分上的收继,就当是做一件善事,把孩子养大。” 她眉眼低顺,话音袅袅:“我会带在身边好好教导。章家的东西,也不会叫他多余的想法。”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y?e?不?是?i??????ω?é?n????????????.????????则?为????寨?站?点 章培明为她这份善良和妥帖很是动容,路青的提议也暗合了一直以来,他心下难言的愧疚之意。 他就势握住路青放下汤碗的手,慨然允诺道:“你也放心。孩子带回来,既养在你名下,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会为他的一生负责,做很好的安排。” 章家收养孩子这件事,说也小不小。 主要是婚后一年多来,路青开餐厅、办画展、做公益、上访谈,在北城搅得风生水起,如今有了更大的动作,叫别人不知道也难。 王家谨知晓这件事,只评价说:“你这个继母可真是有意思了。” “这么轻的年纪,自己主动放弃生育,领个养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 章榕会靠在台球桌旁,巧克粉抹着撞头,眼皮懒懒地掀起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家谨家系复杂,比之一脉单传的章榕会,他亲眼见过门第内妯娌龃龉、兄弟相残,对路青这样的身份,有着天然的反感和戒备。 他哼笑着,手上杆落偏,要打的球离袋口差出几寸远:“就怕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再看你碍眼。” 章榕会接替他,俯下身,紧贴着绿茵茵的台面,击出一杆,球面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红球贴边滚过大半个台面,在底部“咕咚”落袋。 “她疯了,还是你疯了?”他收杆,挑眉问。 “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家谨提醒说,“别忘了程旻坑你的前车之鉴。” 章榕会不耐烦再提这些,抬眼示意他结束了这个话题。 章培明对路青感觉亏欠的,也不止生育这一件。 当时两人婚事办得仓促,路家一个人也没来,致使她后来难免被旁人看轻。 又兼之路青父母来北城传来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章培明便决意借着收养这件事,回垣城老家去大办一场,给路青撑腰,挣个体面。 老家办酒席认亲的事情最后都交在了路勇手上,给了远远超出的顶格预算,让他好好热闹一场。 路勇拿足了钱,为这件事自然非常尽心,雇工将老家的房子里里外外重新粉刷修了一番。 又买了堆成山的烟、酒、礼品,从市里请了顶好的厨师和帮工,要在老家连办三天的席。 时值六月初,路意浓学业紧张,还是被路勇要求,从学校里请了假,随着就近的亲戚回了老家。 她已经好些年没回这里,如今旧楼翻新,张灯结彩,鞭炮一挂接一挂不间断地放,一地彩屑碎纸,烟尘四起,震耳欲聋,倒比过年还热闹。 在门前迎客的路勇穿着西服,喜气洋洋,好像是做新郎。 他看着跟在人群之后的路意浓,叫她上二楼去,要先跟姑姑、姑父打招呼。 踏上楼梯,外面震破鼓膜的喧嚣才褪去一些,二楼客厅里,也坐了好些长辈正在说话。 坐在侧旁的路青抱着一个不大的男孩在腿上,微笑着听着章培明聊天,抬眼间看到楼梯口的路意浓,伸手招呼着,叫她进去。 “喊姑父。”路青示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