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腰系红布绸,抬着男家礼物的小厮,他们看了,有大雁一对,羔羊一对,鹿一对,金漆两石,鱼鳔胶两石,等等。 主要取的是大雁的忠贞诚挚,吉祥成双,如胶似漆的好寓意,还有各样的好酒,都是市面上买不着的,也许是御赐之物。 “这阵仗还只是纳采,不知道的还以为下聘来了呢。” 这一路看的各人乍舌,那马车停在田家门口,只见下来的人身长八尺半,面目英俊,气宇轩昂,这里的人在街上看过汉军回朝,可不都有很深的印象,都能认出来。 后车上被下人搀扶下来的,是个须髯花白,手拄鸠杖的老者。 “听说左将军父母双亡,这应当是青州族中的什么长辈。” 人群里有的道,庄盖邑这些生平之事,随着他风头正盛,自然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是庄盖邑头一次到这里,进了门槛,这院墙边有两畦伺弄的齐整的菜地,转到内里,桑树秋千,黑猫八哥,院里立了五口大缸,应当是她在捣弄的什么粉浆,墙角下还种了一溜不知名的小花。 田氏和他族中的老伯见了礼,这老伯道: “听闻田夫人有女,柔婉灵慧,仁恕温谨,今备了薄礼,特来纳采见女。” 男家看女,女家自然也看男,田氏打量了这左将军,身长玉立,英貌伟岸,今日来见,穿的是博带常服,比班师回朝那日少了几分从沙场带回来的煞气,不过气场还是天生的冷冽逼人,不像是个好聊天的,可以说说笑笑的随和性子,田氏问道: “听说你受了箭伤,伤在哪里,可有好些了?” “晚辈谢伯母关怀,伤在右肩,已然好多了。” 后来吃茶时,还用右手端了茶盏,田氏见状,便放心了,她也怕落下个什么终生的残疾,误了女儿。 聊天中,她也打听清楚了,这左将军也是有爵位的,牧平侯,属于列侯,是二十级军爵里最高的一等,属于贵族爵,能世袭,是高祖时祖先受封的,虽然随着早年的酎金夺爵,被削了许多的县邑,最后就剩下五百户封邑了,但田氏看重的是爵位可以荫护子孙,为后代复身免役的权利,况且,随着他一再的打胜仗,封邑范围也加封到万户了,这可比她老家的一整个灵水县还要大的多! 说实话,也就是女儿也有官身,否则平民见爵是要跪拜的,田氏见他反而对自己作揖,行晚辈的礼,心里也就越发看好了。 后来还听这族中老伯说,纳采的这些大雁、羊、鹿,都是他自己猎来的,是出征前就猎好了的。当时随了帝室别苑狩猎,人家都想着猎虎豹熊罴,以挣威名,随行官员中他最擅猎猛兽,反而一心猎了这些,养在家中,直到今日。 得知他这么早就上心此事,田氏哪还有挑的。 厨房那,除了蚕豆在平安食肆,其余三豆都在那里偷偷的看,她们可不都好奇未来姑爷长啥样,田氏前几日就嘱咐了她们,要穿的干净体面,不得乱跑,在客人面前失了规矩。 凤、珠二个,也听了这样的话,如今在西厢房呆着呢,也从窗户缝里向外头瞅,季珠说: “是那个田啬夫!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坏,欺负阿姊。”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季珠还记得小时候他鞭挞人的那幕,加上行伍之人气场强大,季珠见了他,心里还是战战的。 她如今十岁了,已经读完了蒙学,在范书师的介绍下,跟了一个先生学医道,就是不知道是娘胎里进补的少,还是小时候没吃啥好的,一直瘦瘦小小的。 田氏每日煮羊乳给她吃,个子还是不显高,比同龄人矮了一个头,初见的都还以为她才七八岁,如今还得踮脚方能够着窗户的高度。 季凤倒是拔节了,身量长挑些,一早穿了田氏新做的体面衣裳,原看了这院里的大雁、羊、鹿这些活物,正乍舌的,听说了这话,道: “他若敢欺负阿姊,我就拿了大棒子打上门去。” 田氏这里,引人在榻上坐了,说了些话,叫金豆把屋里的小姐叫出来。 照季胥所想,她也一并在外头等就是了,可田氏一定要学那些富贵人家的派头,在堂屋焚香插花,命她在里头矜持等候,这都是秋姑教她的。 等金豆来叫,季胥便出门去了,只见她描了愁眉,面施粉黛,鬓发如丝,梳成了垂云髻,湘妃色裳裙,衬的她犹如清水芙蓉。 其实她心里已有数,这不过是走个礼数上的过场,看了他一眼,坐下吃了茶,感到田氏掐了她一下,便主动的回房去了,后来自然是长辈们交换了生辰八字,各自策告两家祖宗,问名占卜了。 不出意外,她就要嫁人了。 第211章 田氏信灞桥的马道姑,拿了他们的姓名,生辰八字,去找马道姑占卜了,得出来“泽风摧草木,以柔顺正”的下下卦。 田氏经常来算卦,这卦象按吉凶分五类,上上、中上、中中、中下、下下,一看这卦,急了道: “马道姑的卦可是算错了,我女儿与当今的左将军,那可是相识于微末,他们的婚事,怎么会是个下下卦呢?” 在她想来,女儿要嫁的可 是高门,怎么也该是个上上或是中上的卦,这也代表吉兆,说明这门亲事可行,一般占出来是中中卦,便要掂量掂量了,何况还是代表凶兆的下下卦。 “再算一卦罢。”她说。 “这可得加钱了。” 马道姑收了钱,很快又另算了一卦,都是这样,后来说: “你若是担心我的卦不准,灞桥上还有许多术士,找他们算去罢。” 田氏最信马道姑了,然而心里还是犯了嘀咕,事关女儿的婚姻大事,她又到别人那算了,都是不好的卦象,可把她气坏了,还有一个术士说她女儿是财官双美的命格,但夫妻宫受冲,姻亲的卦便显得晦涩不明,田氏听了喜忧参半的。 这不,找到少府外头,见女儿说了此事,季胥听门吏说有家眷来找,只当是什么急事,出来车上见了,一听是这个,说: “信则有,不信则无,一个卦象而已,阿母别太当真了,该怎样还是怎样。” “这么说,你还是要嫁他?可这卦象实在令我不安,也不知道左将军那里算出来是什么卦,若也是个凶兆,岂不是有碍你们?”田氏道。 这日,季胥休沐回家,他的车还是等在柳下,命一个骑吏来上前来说要见一面,她便和上次一样,令驾车的邹老伯回去了,自己下车来见。 原以为他要说占卜吉凶的事,不料他说的是婚期: “算定了两个吉日,一个在今年二月廿七。” 季胥算了算,距今也就一个月了,便问: “另一个呢?” “在今年的腊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