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三女; 她金翠茹,在生了两女后,生下了季家唯一的孙子。 为此,三年前先舅临终分家,大房分得带院儿的瓦房,二十亩地;二房就只得了隔壁一间破破烂烂的草屋。 更别提她那小叔子季贵为了压大房一头,去给人代役挣钱,意外身亡,那季胥被贼人略卖, 田氏变卖家当陆陆续续去找,可惜半年前有去无回,这一桩桩下来,二房越发穷得吃糠咽菜。 哪里还能和大房做比? “田桂女她大女儿从小就笨笨的,哪像我的元女,聪明伶俐。” 那毛竹一烧要把灶膛炸得毕拔响,不好连陶釜都能炸裂,乡里没谁爱拿它当柴烧。 季元心里得意,她原先还有些眼热季胥见过长安城的世面,现在看来还和从前一样笨。 ** 太阳半落时,季凤牧猪回来了,眉梢格外开心扬着。 季胥用柴刀把竹壳破成等分的篾条,“是有什么好事?” 季凤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荷叶包着的东西,“冯大的阿母见我猪草割得多,晌午给我盛了碗白米饭。” 冯家这样的乡里富户,一日比细民要多食一餐,中午会煮中食,吃的白米,不过他们家人口多、嚼用大,也是按量煮的,今天冯大的小儿突然哭闹要吃水引饼,米饭就多了出来,平常是不会有多的。 季凤觉得自己运气好,不过她没舍得吃,吃完自己的糠菜团子,米饭用荷叶包着,带回来和姊姊妹妹一起吃。 缺衣少食的时候,季胥也被感染,会心而笑。 “我去煮米粥当晡食。”光是米饭不够三人,加水煮成粥才够饱。 季凤说着去灶屋生火,陶釜里水开要一会子,她便出来和阿姊说会话,才注意到季胥把竹破成极细的篾片,挠挠头,“阿姊,竹子不用这样细也能烧,多费了功夫。” “不拿来烧,我想编点竹甑拿去卖。”其实就是后世的蒸笼,但这时的蒸具是“甑”,陶制为主,还没有蒸笼一说,她也就干脆叫竹甑,以便理解。 “再买点肉和稻谷回来。”季胥说着,手上动作不减。 蒸笼有蒸笼盖、蒸笼底,中间要有牙缝以便上下层嵌套,每层大约十公分高。 季胥先把竹子砍成两米长,在破成十二爿,破除竹青和竹黄后,一根平正的篾条就制好了。 不忘削去些刺,让其表面光滑些,这里有刨刀做起来更顺手,这会儿也只能用柴刀凑合。 再把两头削薄,用钉子在两头连接处凿好六个孔,这钉子还是屋子里挂糠袋用的,是家里唯一枚铁钉,她暂时取下来用,孔凿好用篾丝扎紧。 这里中夹就做好了,紧接是牙缝、外夹、底档……末尾把这些部件组合起来。 竹甑? 季凤眼看一个溜圆,带盖的物件就做好了,光看外表,叫人以为是藏物的笥箧,笥箧也有竹编的,记得从前家里有一个,拿来装衣物,不过是方的,分家后自是成了大房的。 而且,笥箧内里怎么可能是一根根竹段镂空? “阿姊,这样能装什么?这里该漏东西了。”季凤把手指穿过竹段的缝隙。 “装盘盏碗碟。”季胥来到灶屋示范。 后头季凤季珠跟前,满是好奇。 恰好釜里水也开了,季胥把蒸笼架在釜 上,揭开盖,“一些放凉的饭菜放里面,就能蒸热了。” 像许多人家图省事,朝食多做些,晡食热一热就能吃,陶甑足够高,但隔层却没竹甑多,且不够轻便,季胥想,这还是有卖点的。 这一晚,季胥用三根竹的中间部分,编出了十个竹甑,一只新筐箩。 顶部的竹梢粗度不够,用不着,季胥便配合竹枝,扎了三把扫帚。 底部的竹兜节又密又硬,也不适用,季胥也没浪费,收在屋里墙根下,准备日后破开两半,拿来做器皿。 夜里点不起烛,三姊妹早早躺在板床上,借着窗子的月光,季凤在数她藏在老鼠洞的铜钱,加上今天得的一钱,一共十枚。 “阿姊,这钱你也带着,若是竹甑不好卖,便拿这钱买些稗子米回来吃。” 对于这竹甑能否卖出去,季凤心里没底。 家户都用陶甑,这模样大变的竹甑,会有人买吗? 稗子米味道甘苦发涩,胜在价贱,十钱就能买一斛。 且到底算是米,比糠要好些。 季胥知道,这十个子是家里仅有的钱。 原身在宫里月钱被克扣,没能攒下,还是当了两身细布衣裳,才能走回来。 家里现在就一个字,穷。 “好。” 虽说她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但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情况,也没大夸其辞,想着若是挣了钱,再把这十钱原样带回来,留给季凤做体己,八岁的小孩去牧猪养家实属不易。 次日,朝食就吃的一釜烩苋菜,是昨个季胥背柴回来在山脚下发现的,顺便掐了一把回来,如今清水烩了,撒些盐巴,勉强果腹。 她们屋后有两畦菜地,还是从前母翁在世时开垦的,不过现在没的银钱买籽来种,已是荒着。 季胥想着,要是今天钱还凑手,再买点菘菜、芹菜和芸苔籽回来,赶着时令种下去,随吃随摘。 想到牛脾山近期已经没有合适拿来编织的毛竹,她留出两个竹甑、一把扫帚家里用。 把八个叠放进新筐箩背着,抱着两把竹扫帚,去往牛脾乡的乡市。 原身离家三年,记忆有些模糊,不过有季珠跟着领路,她从前偶尔跟田氏来卖瓜菜,倒还熟路。 “阿姊,我来帮你抱。”季珠还是很兴奋的,小孩子爱看热闹。 “扫帚太长了,你抱着不好走路,小珠给阿姊带路就好。” 牛脾乡一共有五个里,除了她们居住的本固里,附近还有盛昌里、孝顺里、金氏里、廖氏里。 像盛昌里编户百余户,他们里内就有里市。 其他里编户都不如盛昌里,像本固里有五十余户;廖氏里就更少了,只有二十余户,因此没有形成里市,最近的市集便是乡市。 乡市在五里居中的位置,从本固里过去,大约走了七里路。 天色还没大亮,路旁密集的瓦房朦朦胧胧的,有贾人在指挥佣工搬粮食进店,路上有挑担赶去卖瓜菜的、挎篮卖鸡蛋的,更有推独轮车的,车上装着两只木桶,占好路边位置就在卸货。 季胥路过看了看,桶里是鲜活的鱼。 “卖鱼咯,自家池塘刚网上来的鲤鱼鳣鱼,瞧瞧咯!” 乡市俱是赶早,沿路过去,有那路边的散户已经在叫卖。 “瞧我刘媪家的背篓,十年用不坏!” “女娘,买些大薯回去做羹。” “这薤菜头茬儿的,新鲜着。” 两旁的店肆,多是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