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新年画展会是齐聚各国名家的画作,凌慎以到了艺术馆门前才发现, 所有的作品都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 是他的个人展。 那人的海报被架子摆放在艺术馆门口, 亚洲人少有的高|耸眉骨, 干净瘦削的面容上一个胡茬也没有, 几乎认不出是威廉。 海报上用小字写着画家生平:1岁开始画画, 3岁举办第一次个人展览, 人生的第一桶金《伊甸园的生命之树》拍卖出28万元的价格。此后便是无数的杂志封面、电视节目和各国艺术馆的年展。 凌慎以看着海报上“最年少有为的专业艺术家——白西渐”的字眼, 感到一阵陌生。 那个长卷发不修边幅的人, 真的和他是同一个人吗? 走近艺术馆,凌慎以并没有看见白西渐在里面等他,场馆里人很多,却一点细密交谈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只有皮鞋踏着地板的声音。大家都在静静地欣赏他的油画。 凌慎以也欣赏了起来,打算边看画边等他。 威廉的作品无法用逻辑去分析具体画的是什么,只需要放任感官去直接体验。油画泼洒着浓烈的色彩,足以看出作画人丰富的内心世界,充沛的感情无处宣泄,只有尽数倾倒在画纸上。颜色的模块在喧嚣,也许在世人看来,这个作画人是疯了,但也许在这个作画人看来,是这个世界疯了。 浓重的末日感,想把一切焚烧殆尽的冲动跃然纸上。 才看了一会儿,凌慎以就有种疲惫的感觉,他转过头去休息休息眼睛,却发现一个女人站在他身旁,投入地看着墙上的画。 那个女人一手撑着腰,一手抚摸着肚子,看起来像是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来画展做胎教?孩子看得见吗?凌慎以纳闷。 发现凌慎以在看她,女人转过头,先是淡然的目光,后来却变得探寻,思索了片刻,又露出个微笑。 为什么这么古怪的表情?像是认识他似的? “你好,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凌慎以低声问道,也许是之前的凌慎以认识的人,可脑袋里也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啊。 女人摇摇头:“没有,只不过觉得好像在报纸上见到过你。” 原来是报纸上。当时他和易子胥定婚的消息各大头条都有,买了报纸的人对他眼熟也不奇怪。 女人缓慢地走开了,凌慎以又逛了一会儿,白西渐才走到他的身旁。 他剃去了胡须,头发也变成了寸头,看起来干净干练的样子,倒和海报上的他成了一个人。 “等久了吧,外面有些专家需要接待,耽搁了一下。” 凌慎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笑着说:“我以为你比较适合散漫着生活,这样看起来居然也很好。” 白西渐绕着他们所在的小展厅走了一圈,搓搓手道:“怎么样?我的画还可以吧。” 凌慎以说:“专家说好当然就好,我可看不懂这些抽象的东西。” 白西渐故作惊讶:“那我叫你来岂不是白来了?” 凌慎以说:“是啊,我都怀疑是不是你的画展曲高和寡没人看,你只好骗我来给你把滞销的票买掉。” 白西渐啧了一声:“呀,被发现了。” 凌慎以对白西渐说:“不开玩笑了,画我也看完了,有点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白西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去我工作室谈吧。” …… 到了工作室,白西渐又变成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除了珍爱的画具摆放得整齐,其余的生活用品都乱七八糟。 凌慎以看不下去,说:“介意我帮你整理一下吗?” 白西渐做了个“请”的动作:“你随意。” “你未婚夫的手杖,用着还趁手吗?”白西渐问。 凌慎以点点头:“还好,要谢谢你的手艺。” “手杖不喜欢了可以再换一个,未婚夫也是。”白西渐调笑着说。 凌慎以面无表情:“谢谢,不过我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白西渐弹弹烟灰:“你说有事情想找我谈,是什么事情?” 凌慎以停下了整理杂志的手:“我想问你,圣韵文化的白文斌先生,你认识吗?” 白西渐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指了指墙上工作室的标志:“你看呢?” 凌慎以走近,发现那个木牌的角落画着一只独翼,正是圣韵文化的标志。 “他是我老头。”白西渐扬扬眉,“我俩长得像吧。” 的确很像。至少比易子笙和白文斌像。 凌慎以问:“方便问一下令堂的情况吗?” 白西渐又点了根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母亲很多年前就不在了。” 怪不得,怪不得白文斌和方佳偷|情了这么多年,要是家里有人要死要活,白文斌也没这么大精力和胆子做这种事。 “为什么突然问我的父亲?”白西渐不经意地问。 凌慎以坦然:“你们家和我们家有个项目正在合作,我好奇,所以问了你一句。” 白西渐点头:“哦,这样。” “不过,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明知故问是你的风格吗?”凌慎以走到台子前举起一个相框摇了摇。 相框里放了张照片,并肩站着三个人,中间的是白西渐,左边是易子胥,右边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是今天在艺术馆看见的那个人,凌慎以凭着照片上模糊的长相依稀辨认。 也许是白西渐的一个熟人。总之白西渐和易子胥认识,这才是重点。 白西渐举手发誓:“苍天可鉴,我之前可真不知道你和子胥是什么关系。” 子胥。叫这么亲昵,应该是亲近的朋友。 凌慎以问:“那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白西渐露出个花花公子的笑:“怎么?吃醋了?” 凌慎以无语:“我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我只是好奇而已。” 白西渐笑:“我的凌小少爷,您好奇的事情可真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我这里调查户口的。” 凌慎以转身想走:“不想说就算了。” “哎哎哎啊,别走啊,我说就是了。”白西渐将凌慎以一拉。“我俩以前是中学的同班同学。” 这个解释很可信。富家子弟们都爱把家里的小孩送到本地最好的私立中学,白家和易家交往又密切,很有可能把儿子送到同一个学校读书。 想当年这身体的原主凌慎以和易子笙也是同一个学校,只是不同届。 “嗯,那你也认识许若鑫啰。”凌慎以推理道。 白西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自然,经常一起打球。他的事情我有所耳闻,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完全看不出来。可惜他那个聪明的脑袋瓜了。” “可我从来没听他们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