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与凌慎以心意相通,感同身受。 但这些人里,似乎不包括易子胥。 他敛了敛眸,缓缓抬起拿着牌子的手,却被凌慎以按了下去。 “不用。”凌慎以垂着头,细碎的头发在脸颊上投下阴影,挡住了眼里的情绪。 “三百万第二次。”竞拍师的声音里有了公事公办,应付差事的冰冷。 “这么嫩的孩子,还是赶紧回家种种花得了。”凌慎以听到有人在这样议论。 “就是啊,既然嫁给了易子胥,让他养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凌家和易家的联姻已经达成了。” “说不定两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硬凑成一对儿的。” “真可怜,凌家也真是的,养了这么个单纯的孩子,还舍得放到易子胥那个可怕的人身边。我看啊,商界根本就不适合他。” …… 人群喧嚣,一切在凌慎以看来是那样的吵闹聒噪。 有人出卖尊严、出卖身体,只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富;有人昧了良知、闭上眼睛,做着黑心的卖卖;也有人啃老胡闹、花天酒地,活的像个人形的蛀虫。 他原以为有丧尸的末世已经非常可怕,却在这崭新的世界过得比之前还累。 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凌慎以重活一世,无时无刻不在这样体会着。 原主的世界物欲横流、尔虞我诈,数不清的人在数不清的地方机关算尽,只为攫取多多益善的黄金。 利用和欺诈永远没有尽头,贪婪和嫉妒永远不得不到满足。 成年人的世界,似乎只要一句你情我愿就可以一带而过了,但人毕竟不是草木,很难真的麻木。 他和易子胥的婚姻也是这样吗? 如果是交易的话,他该不该放手? 一直都很有斗志的凌慎以,在众目睽睽的难堪之下,居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快速地进入了战斗状态,似乎已经到了倦态期。 不想努力了,想就这样睡过去。 让易子胥惊讶的是,他身边那个一向笑容纯净的男孩子,竟然在这一刻露出疲惫的神色。 那忧郁的眸子里透露出的那丝情绪是…… 疏离和后悔? 两手交叠的地方渐渐冰冷,凌慎以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帮自己。 易子胥心头从未这样绞痛过,他将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凌慎以的手,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的神色像是准备放弃什么。好像,要永别似的。 易子胥的手像炭火一般,灼痛了凌慎以的神经。他抬头看向易子胥,易子胥的脸庞逆着光,居然有些沉痛和莫名的期待。 就像那晚梦里的他一样:牵着自己的手,带着他逃离喧嚣,去了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凌慎以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易子胥他,应该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吧。 当时易子胥问他准备什么的拍卖品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决定,他想拍卖植物种子。 大自然的纯净和包容、饱含的希望和暗藏的生机,这就是凌慎以想带给所有人的。 累了的时候,去大自然看看吧。尽管人们会因自己的繁忙而推脱,他还是想这样告诉大家。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被打击的勇气,却还是对大家的反应抱有期待,不停地告诉自己:或许大家能够体会到呢? 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感受到他的想法,就能够让他重新鼓起勇气,不再怀疑自己。 那个人却并不存在。 “三千万。”易子胥没有举牌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第14章 药中动了手脚 全场静默,连私语的人此刻也闭上了嘴巴,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没有任何人抬价的情况下,易子胥给出三千万的价格,只为拍下他未婚夫的三粒蔷薇种子。 众人不禁侧目,这个阴郁狠辣的男人,似乎也有一丝柔情在。 原本以为凌家少爷嫁过去是死路一条,现在看来易子胥好像对他包容宠爱得过了头。 三千万,可不是陪小孩子玩乐的小数目。 易子胥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调的作风? 拍卖师愣了半晌,缓缓开口:“三千万第一次。三千万第二次。三千万第三次。” “成交!凌氏集团的蔷薇花种的最终得主,是来自胥华公司的易子胥先生。” 凌慎以微微侧头,原来易子胥此番来,并没有采用易氏集团大公子的身份,而是用的自己成立的公司的负责人身份。 这也是情理之中,他已经不再是易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早已经独立了出去,建立了自己的事业。 不顶着易氏大公子的名头招摇,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实力从零开始。易子胥的这种魄力,也是深深吸引凌慎以的地方。 易子胥神色淡漠,虽然做出了这样令人咋舌的举动,却不打算有任何解释。 他行事自有考量,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即使对凌慎以,也鲜少解释,做的永远比说的多。w?a?n?g?阯?F?a?布?y?e?ì?f?ǔ???ě?n??????????5???????? 易子胥接下了装有蔷薇花种的礼盒,凌慎以拍下的花瓶也由保安放入了易子胥的座驾。 陈嘉怡推了推帽檐,露出个热情的笑容,递给凌慎以一张自己的名片:“慎以少爷,有机会一起喝下午茶。” 凌慎以礼貌地双手接下名片:“一定。” “那下次见。”陈嘉怡向两人微点了一下头,扭着腰走进了她的那辆红色法拉利。 凌慎以看着那张雪白的名片,捏出鲜明的指甲印。这是接近陈嘉怡的敲门砖,他要好好利用。 “这个周末就约她吧,宜早不宜迟。”易子胥开口。 易子胥说的对,宜早不宜迟。本来也是借慈善拍卖结识,没理由拍卖结束很久后再和人家联系。 不过,约陈嘉怡的事情回去再说。 凌慎以看向易子胥,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子胥哥哥,谢谢你。” 明明在说陈嘉怡的事情,话题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到了他身上。精明如易子胥,都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故作不在意道:“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不想让自家的蔷薇花开在别人院子里而已。” 说着,便推着轮椅准备上车。 凌慎以看向易子胥的背影,莞尔一笑。 没什么好谢的?要谢的东西实在太多。 在他难堪的时候给他解围,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撑腰,却在他和易子笙竞拍的时候完全地信任他,并不盲目地插手相帮。这样体贴温柔的人,他居然有那么一瞬想要放手。 易子胥回望阳光下止步看他的男孩,他的面上是万丈冰原,心下却是暗自流动的熔岩。 他承认自己总是冰冷又强硬,所幸这个内心柔软的男孩从来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