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家教了。 “什么常宿何氏?没听过。”霁难逢仍把夜知闻控在掌心,一边又伸手抚了抚夜知闻尾巴的那一撮翎羽。 夜知闻只觉一股酥麻之感顺着尾巴传遍全身,忍不住猛地打了个激灵:冒昧啦,兄弟! 但他转念一想:我现在换了形态,霁难逢大概没认出我,只当我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可爱小山雀吧,喳喳。 听到霁难逢这等言论,何处安愤恨的神色更深了,双眼盯着霁难逢都要盯出火来。 霁难逢却好似浑然未觉。 他手心稳稳托着夜知闻,身形轻若鸿羽,从高高的树上翩然落下,而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朝着何处安走来。 随着霁难逢一步步靠近,何处安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一股超乎想象的强大威压,如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朝他压来。 在这股威压之下,他脸上的愤恨与骄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因恐惧而泛起的苍白,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瑟瑟发抖。 侍卫长想要拦在何处安面前,却发现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不能动弹,脸上也写满恐惧:这修为,怕是比主人还强! 霁难逢却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抬起手指,在何处安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记爆栗。 何处安只觉额头传来一阵刺痛,可心里竟莫名地放松了下来:不过是被打了一记爆栗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完,便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异样,紧接着整个人竟变得轻飘飘的。他低头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崽子! 侍卫们目睹这一幕,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这时候,街角窜出来一条狗,就往这小鸡仔扑。 何处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扑腾着那对还使唤不熟练的翅膀,迈着小碎步,连滚带爬地夺路而逃。 那模样,狼狈至极。 侍卫们心急如焚,想要立刻追上去护住小主人,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主人变成一只很丑的小鸡被野狗撵得满街跑。 霁难逢哈哈大笑,转身就走,一边还摸了摸夜知闻毛茸茸的脑袋,说:“小东西,这可解气不解气?” 夜知闻:……吱吱,你有病,喳喳。 眼见霁难逢已快走到转角处,铁横秋赶忙紧赶几步上前,脸上瞬间切换成那副他极为熟练的着急慌忙又憨厚老实的神情。他一边用力地挥动着双手,一边对着夜知闻急切地喊道:“鸟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啊!我找你找得都快急死啦!” 霁难逢听到这声音,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在铁横秋身上,显然有些困惑。 铁横秋放心了:这易容法宝正好。 他果然没认出我是让他俯首称臣的魔尊大人桀桀桀。 霁难逢的确不认得铁横秋。 但正是因为他不认得铁横秋,所以他不可能卖铁横秋面子。 听到铁横秋张嘴就要认作夜知闻的主人,霁难逢眼中闪过不悦的神色:“你是什么人?” 铁横秋赶忙解释道:“今儿个我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窗户,这小家伙就从客栈里飞出去了。我到处找它,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都快急死我了。”说着,铁横秋又对着霁难逢赔笑,“真是多谢这位英雄,帮我找回了小雀,您可真是大好人呐!” 霁难逢冷笑:“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铁横秋被这话噎了一下,又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英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把手掌松一松?他认得我,自然会朝我飞过来的。” 听到这话,霁难逢略作思忖,缓缓把手心松了松。 果不其然,他掌上力量刚减弱,夜知闻便朝铁横秋的方向飞去。 铁横秋和夜知闻都微微松一口气,庆幸能过关。 却没想到,夜知闻还没飞出霁难逢的指尖,就感到一阵无形的力量缠住自己的鸟爪,一下又被拉回到霁难逢的掌心。 夜知闻睁着绿豆眼一脸懵:吱吱?我瘸了?喳喳! 铁横秋却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夜知闻飞起来,又落回去。 铁横秋疑惑地眨眨眼睛。 霁难逢却冷笑一声:“你看,他根本不认识你。可见你在说谎。” 铁横秋:说谎?我吗? 虽然我真的很爱说谎,但我这次说的的确是实话啊! 苍天可鉴! 霁难逢冷笑着转过背,不再理会铁横秋,径自往前走去。 铁横秋知道这个霁难逢不好惹,便把能召唤月薄之的玉简从芥子袋里取出,藏在袖里,想着若有什么变故,即刻就能捏碎。 备好了后手,铁横秋才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霁难逢侧过脸,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铁横秋勉强解释道:“这小雀……真的是我养的。” “哦?”霁难逢挑了挑眉,“那这小宝贝叫什么名字?” 铁横秋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夜知闻在自己的识海里说:别跟他说‘夜知闻’。我不想被他认出来。 铁横秋无奈,只好把刚到嘴边的名字硬生生咽了回去,硬着头皮回答道:“他叫……吱喳。” 夜知闻在铁横秋识海里叫嚷:这个名字也太逊了!能不能威武一点? 铁横秋无奈补充:“吱喳是小名儿……全名叫:威武吱喳。” 霁难逢听到这个名字,嘴角勾了勾,眼神微眯,像是想看穿铁横秋的伪装。 不过,铁横秋的易容法器的确过硬,即便是霁难逢这样的高手,也不能看出他的真面目。 过了好一会儿,霁难逢才缓缓开口:“这样吧,你请我吃酒,我考虑考虑要不要信你这话。” 铁横秋赶忙点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说道:“当然,当然!你救了威武吱喳,那就是我的大恩人。这酒我一定请,还得是好酒,好好答谢你!” 霁难逢随手一指:“那便去流觞居吧。” “好,好,好。”铁横秋自然不敢有异议。 霁难逢随手就把夜知闻放到了肩上,和铁横秋走进了流觞居。 这流觞居颇为风雅,霁难逢像是常客,开口就说要开雅间。 进了雅间,却见活水绕桌,酒器随水流缓缓转动,真是地如其名,颇有几分曲水流觞的意趣。 铁横秋哪里见过这阵仗,眼睛都直了。 霁难逢看着铁横秋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更是犯嘀咕:此人若能自称是豢养夜知闻的人,那应该是月薄之的心腹才是。 怎么会……这么小家子……这人,到底是谁? 是故意伪装,还是另有隐情? 察觉到霁难逢鹰隼般的眼神,铁横秋连忙回过脸,朝他一笑:“我小地方来的,没见过